当然,我立即意识到这篇文章会把整个市场扰乱。要是我认真地研究怎样抛出我那十四万包棉花,就不会偶然想到一个良策了,根本不会想到的。此时此刻,全美国正从《世界报》上或其他转载这篇文章的报纸上谈到这则消息。而且,这则消息早已传到欧洲去了,它对利物浦的价格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市场简直失控了。有了这则消息,形势如此,不足为奇。
当然,我也清楚纽约市场会怎么变化,以及我应采取什么措施。
这儿的市场十点钟开盘,十点十分的时候我手头就不再拥有一包棉花了。我让别人拥有了我那十四万包期票。我的大部分头寸都成交于当天的最高价。交易商们为我造就了市场。实际我所做的就是寻找到一个天赐良机,抛出我拥有的棉花。我抓住了这个机会,因为不能让它溜掉。不这样干,又怎么干呢?
当初费了很大的心思企图解决的难题就这样因为一个偶然机会解决了。要是《世界报》不登出这篇文章,一抛出我的头寸就会损失大部分账面利润。卖出十四万包七月棉花股票而不压低市价,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管怎样,《世界报》上的这则消息还是恰到好处地帮了我的忙。我搞不清楚《世界报》为什么登出这条消息。我也想弄清楚。我猜想,发这条消息的记者是从棉花市场上的几个朋友那儿得到这个消息,他认为自己抢到了一条独家新闻。我没有见过这个记者,也没有见过《世界报》的任何职员。我是那天早晨九点多钟才知道报上登这条消息的;而且,要不是那位朋友提醒的话,到那时还蒙在鼓里呢。如果没有这条消息,就没有足够大的市场让我抛出我的头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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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量太大是最令人头痛的事情。当平仓的时候,往往不能如愿地退出。你经常无法在想平仓的时候出场,你得在你能平仓的时候出场。错过了退出的良机就会陪上许多钱,不能犹豫不决。如果不当机立断,就输定了。拉高出货不是好主意。因为可能会因此削弱买气。我还想说,把握准机会并不象说起来那么容易,一定要十分敏捷,只要机会一露头就抓住它。
当然,并不是人人都知道我走鸿运了。在华尔街——其他地方也一样——任何人偶然发大财,都会让人起疑心。当这偶然是导致亏损的,人们绝不会认为其偶然,而是被看作自私贪婪和自高自大的必然结果。但是一旦有利可图,人们就把这偶然视作非份之物,就会认为世道怎么这么无耻,这么无章法。
不单单是那些,因自己粗心大意,失利而痛苦不堪的空头们指责我蓄谋作乱,其他人也有同感。一两天之后,世界棉花市场的一个大交易者碰见了我。他说:“利文斯顿,这是你做的最精明的交易。我当时还在想当你抛出头寸时,你会损失多少。你知道当时的市场并不够大,市场是不能容纳多于五六十万包的。我当时就对你要卖出多于这个数目的头寸而又没有损失自己的账面利润的技巧感兴趣了,想不到你会有这么一手,确实不错。”
“这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诚肯地说。可他只是重复说:“老兄,真聪明,太绝了!不必太谦虚!”
就在这笔交易做成之后,一些报纸称我为棉花之王。但是,在我看来,我真不配戴这顶桂冠。不必说你也知道,在美国,人们是不可能有足够的钱把纽约的《世界报》栏目买下,也没有哪个人有如此大的力量促成报纸刊登一则这种消息。可在当时《世界报》确实给了我一个非份之名。但是,我讲这个故事并不是为那些不配冠以这种荣誉的交易商找托词,也不是为了强调,抓住机会的重要性。我讲这故事的目的只是要说明那些报导导致了我在七月份棉花市场上的那笔交易。要是没有这些报导,我也就绝不可能和大名鼎鼎的珀西·托马斯会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