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发现是饿得不行,底层的实践很重要就是包产到户,在这之前还有一步棋走了以后发现很有作用,农民的地一块叫自留地,59年发生了饥荒以后,饿死了人,给每家每户留一块地,一旦不行就做,包括我下乡发现这就是上了一课,自留地永远种得很好,所有的公家地永远归农户用,他怎么种产品归他,劳动就不一样。
那时候很少有外国记者来,泰晤士报有一个记者跑到四川,因为当时赵紫阳是四川的省委书记,四川那时候很苦的,然后赵紫阳的办法是把自留地划大一点,比重大一点,英国记者也看到了说自留地种得好,我在东北下乡也发现自留地种得好。
这里发现可能会有一条路可以走,为什么自留地种得好同样的技术、同样的天气、同样的人和文化程度,这就是体制的问题,约束不同人们劳动的态度是不同的,工作的结果是不同的,所以后来说这样行不行自留地扩大一点再扩大一点。这个事情底下发现行得通,因为我们模式化把这套大锅饭、低价农产品高额征收全部看成是社会主义不能碰的,方向问题、路线问题,那我们的上层建筑就不接受底层的变化。所以改革我始终从那里体会出两个层面,一层是被现实情况逼得不行,因此想出一些办法。第二是这些办法能不能得到承认。
所谓的改革是把能想到的办法合法化,这个过程是非常曲折的。其实56年就发生的包产到户,浙江日报是浙江省委的机关报开始也发社会支持,但后来北京不干又批评打回去。60年代初大饥荒以后安徽大概40%的土地包产到户了,不敢叫包办到户叫借田,叫什么名字没关系行为就是这种行为,在大土地中划一条线增产,结果上层建筑说不行,再来到77年包产到户行,这时候上层建筑开始有一点变化叫“实事求是”,叫做“思想解放”,叫做实践检验真理。
就是这么一点点变化但是开头也不容易,因为毛主席定下的社会主义,就是我这本书里讲的大词汇,怎么解决粮食问题是非常具体的事,可是我们包了一些大词在上面,谁能轻易碰啊?一碰干部、党员对不起,我们过去阶级斗争路线、党的纪律开除的开除、处分的处分,那就不能碰。所以20多年最后到了1977年、1978年一直到1981年,最后中央出一号文件是81年,那时候还有分歧,省委书记开会还打仗。
黑龙江省委书记、贵州省委书记在中央开会,一个是坚决支持的、一个是坚决反对的,最后留下一句话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最后中央统一了意见,最后省大员意见都不一致,最后写的意见是可以可以也可以,选,选完了以后看结果。那个文件叫80年的75号文,一试结果出来了,然后从1981年开始有了变化。
改革是我们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现实的全国农民占人口多数的国家要搞农业化,原始积累又没有怎么解决?参照苏联体制意图是好的,增加国力、提高人民生活,但体制选错政策选错再加上一个僵化,没有调整出了问题得调整啊,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可能有问题,关键是调整啊。我们过去的体制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调整的能力也比较差,一条道非这么走几十年,改革后来解决了这个事情。
但这个事情到底多大?就是我一开头讲的苏联的笑话,如果50年代后不搞这个体制这些问题都没有。所以中国第一颗卫星上天的时候有一个元老的共产党陈云,当时文化大革命被下放到江西在一个工厂里劳动,后来陈云身体不好给他发一个小汽车,小汽车上有一个无线电,卫星上天的时候防的是东方红的音乐,通过这个传下来,那个工人和干部围着听很激动卫星上天了,陈云当时就讲了一句话说这颗卫星早就可以上天了,如果不是错得那么离谱,不是非要选脱离生产力发展的那套生产关系和生产体制,可能早就上天了。
当然历史不好重新做假设,走了一条路出现偏差只能把它纠正过来才算了,我相信这个问题在其他方面也存在。我们这代人正好赶上从什么都不能动、不能变,阶级斗争上纲上线,转向从实际出发打开国界看其他国家如何处理同类的问题,能不能从当中学一点,根据中国的情况调一调、变一变、试一试,让这个社会生产力、主动性释放出来,这大概就是改革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