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1992年生,加拿大会计专业大三学生,大学前在北京读书。
Jim,1995年生,在加拿大读中学,即将到纽约大学就读金融数学专业。
匡子方,1996年生,从小在美国长大,现在美国读高中,马上升十二年级。
三个本无交集的“90后”,今年7月15日到7月25日在瑞银(UBS)组织的一个“精英领袖研习班”中成为“同学”。在外人看来,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标签“富二代”,尽管这也正是他们努力想摆脱的称谓。
“父辈的成绩是他们的,我想证明看看自己究竟能做什么。”与匡子方的这一想法类似,三人均表示在考虑继承家业前,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们甚至并不在意父母是否将财产留给自己。
而对研习班的举办方瑞银证券财富管理部来说,看到的则是中国第一代企业家正在觉醒的家族咨询服务需求。
瑞银证券财富管理部总监郭丹圆介绍,中国企业家客户目前主要的需求是财产的隔离和传承,“中国企业家普遍希望子女接班,课程设置上也希望刺激他们对金融的一些好奇,并组成一个朋友圈子,请一些接班者来分享经验。”
但郭丹圆提到,其实在国外,子女接班是非常少数的。实现家族财富传承的家族咨询服务十分普遍。只是,目前中国第一代企业家的自主意识还比较强,“还没到(海外)那个阶段,你只能耐心地陪伴和启发。”
强烈期望“去标签”
女同学着优雅连衣裙或套装,3-7厘米的高跟鞋,淡妆;男同学着长袖衬衫,长裤,皮鞋。7月23日,这个40多人规模的研习班安排的是礼仪课,包括仪态、致敬、着装、品牌、用餐等内容。
介意被叫“富二代”吗?除了Jim觉得作为一个中性的标签可以理解外,陈月和匡子方对这个词表现出明显的反感。
“我不太认可这个称呼。因为社会对这个群体有很多负面印象,挥霍浪费、傲慢无礼等,但这对大多数被称为”富二代“的人而言,都不真实。他们可能要付出比普通人更多的努力来让大家认可,改掉大家的偏见。”17岁的匡子方从小在美国长大,个性要强,“我不想接受太多多余的帮助,比如小时候不想家里请家教,就是想看看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做到什么。”
每年夏天假期回国,匡子方都会到国内孤儿院做慈善,今年还组织了同学一起。让她感触很深的是曾经去过的黑龙江的SOS儿童村,“在那里,他们试着给每个孤儿一个家,有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就像普通家庭一样。很多孤儿18岁后就出去打工,还记得给”家人“寄生活费。”
Colin从来没把自己和富二代这个词联系到一起,“我没有什么压力,周围的朋友也不会以这种眼光看我。”
事实上,大多数企业家二代有着“去标签”、“证明自己”的强烈诉求。
7月24日,在“如何走自己的路”的课程上,国内某著名民营企业家的儿子、80后“创二代”同样提到,小时候总被人介绍“这是谁的儿子”,“谁的千金”,代表别人并不在乎你叫什么,“这激发了我,要有自己的想法,我以后要让人记住我是谁。”
另一位已接班的民企集团女高管建议,既然需要不停地证明自己,那么就要更舒服的去面对这些压力。
不倾向“直接接班”
正因这种“去标签”的强烈意愿,相比继承家族企业,Jim、Colin、匡子方三人更倾向于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
“我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不想依靠父辈们的成就。”个性独立的匡子方明确表示不想接班。
她正考虑大学专业读金融工程,未来可以从事金融类的工作,最想做的是投行。“是我自己的兴趣,可能从小长大的环境让我不断了解到一些这方面知识,产生了兴趣。”匡子方说。比她大6岁的姐姐,目前在香港一家投行工作。
在稍微年长的Colin看来,这是一个机会的问题。“毕业是进入社会的一次机会,想回家族企业工作,任何时候都可以,但先在家族企业工作再进入社会可能就会比较难,会遇到很多偏见。从实用的角度来讲,也是先在外面工作。”Colin计划未来也是从事偏金融行业的工作,跟自己所学的相关。
但常把“以后有什么机会也不能确定”挂在嘴上的Colin也坦言,“可能工作了一段还是觉得回去好。”事实上,他并不排斥继承。
作为家中独子的Jim一直觉得,继承家业在一定程度上是自己的责任。但他同样并不想直接进入家族企业工作,“短期目标是在投行工作,长期可能会自己创业,到时可能会跟父母的企业相关。”
从他们口中,父母对于他们的发展计划都表示支持。“ 我父母是做工程的,我选择金融行业,父母虽然觉得和家族企业无关,但希望我自己闯出一条路。”Jim说。
但是,他们从未考虑过:如果自己不接班,家族企业该如何传承。
在郭丹圆看来,这在意料之中,“其实在国外不接班是多数,接班的非常少,很多成功的企业已经上市,有外部股东,子女远非接班的最佳人选,还可能与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产生矛盾,除非子女非常优秀有足够能力担任管理者。所以,国外的孩子没有继承的压力。”
而在上述民企集团女高管看来,当生活阅历积累到一定程度,厚积薄发时,你所意识到的东西会跟父母之前指给你的有雷同,“接班或许是殊途同归”。
隔代矛盾
与子女们“出去走一圈再看”的心态不同,中国第一代企业家希望子女接班的意愿非常强烈。
瑞银每次接待欧洲的企业家族来华,都会安排本地企业家与他们吃饭交流。郭丹圆惊讶地发现,本地企业家会带着自己的子女来,他们非常希望借此说服儿女能像这些家族的后代一样继承家业,“甚至有些父母把这作为最后一次努力,如果不行,就寻找机会把企业卖给国外投资人。”
除接班问题外,中国第一代企业家的另一个明显需求就是财产的隔离与传承,包括遗产税的考虑。他们希望有一部分财产可以清清楚楚划分出来给后代,政府、破产、股价变动等因素都影响不到。
然而,对于匡子方、Colin、Jim来说,他们并不介意父母是否将财产留给他们。他们认为是否留给自己财富,完全属于父辈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