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力:不动产登记要向房氏家族打响第一枪

　　不动产登记制度，是来真的啦。这次是近几年以来不动产登记制度几次升温之后，第一次正式得到高层的确认。

　　能想象的到，有了这个登记制度之后，咱们的中国以后会是什么样么？可以尽管大胆的想象。

　　以美国做一个参考吧。欧美的这种制度非常完善。在国人看来，不动产的信息很多都属于个人隐私，西方本来是比中国注重隐私超百倍以上的，但不动产登记的普及却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这不是倒过来了么？

　　在美国，几乎所有个人住宅都可以在商业网站或地方政府网站中查询到具体的房屋信息。这种极端的信息公开透明化，主要缘于民众对地方政府评估房屋价值，并收取房产税的监督。这种信息透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保护了地产交易参与者的资产安全，可以降低重复抵押、拆零抵押等类似的物权欺诈事件，方便“民官”之间相互监督。

　　美国几乎所有信息都联网，美国的媒体或者老百姓，想要查哪位官员或名人的房产情况，也轻而易举。除了商业网站上这些基本信息外，用户还可以到各地方政府的网站上查询更详细的信息。比如纽约市政府网站的“城市自动登记信息系统”，从1966年以来的纽约市全部五个区的房屋相关记录都可以查询到。一般来说，一幢房子办完交易手续两周内，就能在这个系统中查到。

　　未来的我国不动产信息，很可能会效仿美国的方式——查询住房信息不须交费，也不需要办任何手续，可以查询每个房屋的成交合同、贷款记录、地税情况等。

　　举个例子，微软公司总裁比尔盖茨的豪宅在美国的各大房地产网站上清晰可见。在著名的Zillow房产信息查询网站中，明确标注出这栋位于美国西雅图的华盛顿湖畔，占地面积约6600平方米、经过7年时间精心打造的湖滨别墅建筑，属于比尔盖茨和他的太太，于1995年与1996年分3次购入，根据2010年房产税预估值，建筑价值约为10316.4万美金，土地价格约为2312.1万美金，总和为12728.5万美金，约合人民币近8亿元。

　　我相信这种模式，会带来社会的巨大变化，这在过去的中国机构中是无法想象的。

　　中国也是很想走这条制度的，从1980年代末以来，建立官员财产公示制度就已经被提上议事日程。1987年，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秘书长王汉斌明确提出：“建立申报财产制度问题，需在其他有关法律中研究解决。”但这一“研究”就是二十年。

　　又不是技术上达不到，怎么在中国就没实施开来了呢？

　　这是有历史原因的。

　　我国现行不动产登记管理制度脱胎于计划经济时代，分属于不同的管理机构。住建部门负责房屋所有权登记；国土部门负责集体土地所有权、国有土地使用权、集体建设用地使用权和宅基地使用权登记；农业部门负责耕地、草地承包经营权登记；林业部门负责林地所有权和使用权的登记；渔业部门负责水面、滩涂的养殖使用权的登记；海洋部门负责海域、无居民海岛使用权的登记。这种模式无法适应市场经济，无法保护个人物权，非改不可。

　　从上面的历史遗留问题能看得出，不动产登记制度改革，难就难在，它不是一个技术问题，它是个行政体制问题。

　　也就是说，不动产的统一登记，包括了一般意义上的“信息联网”却又绝不仅限于此。后者仅仅是保存现有多部门登记的局面下实现信息共享，只要技术到位，这是非常容易解决的问题，早在十多年前电脑时代初期就具备了这样的物质技术基础。而不动产的统一登记，则是把登记权统一收归于某一部门或新设立的某一机构，由其统一行使登记管理权。

　　不动产登记制度之所以“难产”，其实就是因为地方政府官员消极抵制，尤其是因为各地政府部门的贪官们在极尽阻挠之能事。

　　有一个新闻能加深对这种难度的理解。在不动产登记改革中，为了缓解某些人的担忧，当时的住建部部长不得不出面安抚各地官员，表示住建部将在制度、程序、软件等方面加强设计和管理，确保信息使用安全。只有地方政府和住建部两方都同意批准，信息才能显示出来，否则显示出来的只是不完整的信息。住房监测数据成为高级机密：首先是应用系统不接入互联网，多层加密很难破解；其次是各地方政府只能看到自己城市的数据。如果查询或是修改，都会留下记录；再次，调看数据需要政府、住建部两把钥匙。

　　但近年来特别是去年以来，“房氏家族”更加活跃，既有“房姐房妹”，又有“房叔房婶”，还有“房祖宗”。在广大民众尚未解决“住有所居”的现实语境下，“房氏家族”大量占用有限的房产资源，更关键的是，绝大“房氏家族”本身就是贪官。

　　要建立不动产统一登记制，就是向这些“房氏家族”打响了“第一枪”。以前的“房氏家族”之所以嚣张，关键在于他们的房产信息不公开、不透明。如果没人举报，谁也不敢干涉他们的房产；即使有人举报、相关部门介入调查，也很难摸清他们的真实家底。一者，他们当中有的人有多个户口，增加了摸清他们家底的难度；二者，他们当中很多人关系网复杂、人脉宽泛、能量很大，一般人不敢伤其毫毛，更不用说将其绳之以法了。

　　不动产登记制度对于“房氏家族”的成员来说，必然能让他们感受到“世界末日”的即将到来！

　　可以想象，在中国设立全国性住房登记体系并让公众知晓，必然将催生一场革命。所以，之前有人说，不动产登记，是为了房产税的铺垫，也有人说，是为农村土地制度改革打前站，我觉得重点都不在这，住房登记制度的核心是要彰显反腐的决心。

　　现在好了，不动产登记制度，已经有了时间表，也有了路线图，需要做的是下定决心、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但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也千万不要轻敌，不要低估贪官们负隅顽抗的决心与意志力。可以想见，会有很大的一部分群体会想方设法阻扰这个制度的建立和健全，就像他们曾经一再阻止官员财产登记、一再拖延主要城市住房登记制度的全国联网一样。

　　许一力，青年经济学家，1980年出生，祖籍浙江台州。中共党员，中央电视台财经评论员，CCTV证券资讯频道王牌评论员兼节目制作总监&总制片人。